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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性技术”的理性思考

作者:    文章来源:    点击数:   更新时间:2023-04-27 20:3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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〖内容摘要〗“感性语文”理念如悬崖边上的树,它放大了自己的优势理念,纵容有缺陷的文本观、读解观,使“感性语文”理念丧失了许多生存空间。“感性语文技术”(以下简称感性技术)活在“感性语文”的理念中,为语文教学带来了盎然春意,也使语文课出现了另一种表现的格式化。探讨“感性技术”的支持理念,探索“感性技术”地突围方向,“让感性技术”及其理念为语文教学再换新颜。

 

〖关键词〗 “感性语文”、“感性技术”、理性、感性、文本观、读解观

 

“感性技术”格式了语文

 

“感性语文”或称“语文是感性的”可谓是语文教学园子里最具春意的一枝。它根植于──《语文课程标准》的土壤里,沐浴在“学生的思维以形象思维为主”和“汉语言文字的表义特点”中,绽开了反复诵读、切已体察、情境创设、移情体验等“感性技术”之花,结出了追求模糊,融通智慧,放飞灵性,突显真情,张扬个性等一串串令人惊喜的果子。

 

正如纸包不住火,成绩也终掩不了存在的问题。“感性技术”被盲目地复制、粘贴,正因为此,我们的语文课堂从上到下被“感性技术”格式化。祖国统一是好事,民族统一是喜事,语文课堂出现高度的一致性,并非是乐事。我们认为“感性技术”为语文课堂带来了春意的同时,也使语文课堂步入了误区。这决不是耸人听闻,请允许我简单举几方面的表现:

 

语文课走向课中有情,曾是我们语文教师的共同心声。但是把“动情”提拔为语文课的“技术顾问”后,我们的语文课出现了怎一个“情”字了得的局面:课件图像激情,音乐背景烘情,教师独白煸情,学生品味悟情,体验再现移情,感情朗读抒情,拓展文本逼情……语文教学坠入情天恨海。我们说,让学生在心中一震,眼中一亮,灵光一现中,感染感染学生,熏陶熏陶感情,固然重要,但是,动情之后是什么?动情之外还要什么?值得我们深深思考。

 

“重视体验”是“感性语文”的又一主战技术。我们也认为,这一技术曾为语文课带来了诗意,带来了情趣,但是据我们深入地听课发现:有的体验像空中楼阁,脱离关键词句的品味;有的点到为止,只停留在内容理解的表面;有的南辕北辙,竟然赞美起白骨精的机智来;有的体验就怕不深,非得让学生入作者之胸境……

 

教师对情境情有独钟。教师语言创设情境;图像画面呈现情境;利用表演再现情境……这其中不合理的现象太多了,比如情境变化无常,最严重的是情境与文境无关,与语境无缘,甚至出现了因情境害文的现象。有人称之为“情境秀”,我们认为一点也不过分。正如一位专家说:“有些语文课,情境架空语文在空中飞。”“感性技术”主宰下的语文课堂,太多的困惑需要我们去面对。

 

“感性技术”的理论依托

 

也许有人说技术是无辜的。因为技术是一把剑,全在于耍弄这一把剑的人。是啊!要不“感性语文”大师,王崧舟老师怎么会主张:“以气御剑,剑气合一”? “感性技术”这一把剑,最需要什么“气”来“御”?眼下我们认为,弄清“感性语文”这一理念下的某些合理内涵,无疑可以促进教师“剑气合一”,对提高教师的教学艺术,提高课堂教学效率,具有重要意义。

 

 “感性语文”立足之失

 

 解构主义认为:什么是什么正是相对于什么不是什么来说的。张庆先生在他的文章中明确反对“语文是什么”的提法。“语文是感性的”放大了文本的感性存在,无视文本的其它特征,几乎到了近视的地步;放大了“感性技术”在语文教学中的地位。这是一种只看到自己的正面,而看不到自己反面的观点,是与马列主义的理论不相符的,“感性语文”的提法从诞生时起,就已陷入这一危险的境地,可谓将自己的大厦矗立在沙土中。我们只有理性地认清这一点,我们的“感性语文”,才不至于在实践中避井落坑,才会悦纳其它先进理念对自己的改造。

 

 “感性语文”文本观之误

 

先请大家欣赏一个小学语文教材中辑录的精彩语段。

 

 “再见了,亲人!再见了亲爱的土地!列车呀,请开得慢一点儿,让我们再看一眼朝鲜的亲人,让我们在这曾经洒过鲜血的土地上再停留片刻。再见了,亲人!我们的心永远跟你们在一起。”

 

从这语段中,你可从中看到泪眼,想到分别的泣诉,听到互道珍重,你可感到自己的心在痛,那是血与火洗礼后,不是亲人胜亲人的依依惜别之歌。语文课本中像这样的语段很多。“这些语段没有严密的知识体系,没有种差加上属概念式的科学定义”。有的是情景交融的审美意境,色彩缤纷的生活画面,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……这虽是语文的存在,但不是语文的全部。长期以来,感性语文的文本观却沾沾于此,徘徊于此。如果说文本是一瓶XO,“感性语文”的文本观只闻到了酒香,看到了酒美,品到了洒醇……而文本的言语形式,在他们眼中却形同酒瓶一样,可有可无。

 

在文论的现代化进程中,确实存在反理性的诉求,认为“文学是感性的”。他们过分地强调了灵感、潜意识、无意识、直觉等在文学创作和解读中的地位。“语文是感性的”持的正是这样的文本观,殊不知这种观点不是文论的主流观点。文论富有建设性的主流观点是:适度承认文学是感性的。他们提倡理性与感性的统一,把感性统一到理性中去。比如钱中文认为,直觉是“无意识状态中的知识、经验以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心智闪光”。刘烜认为灵感是由于长期复杂的酝酿过程中产生的,是有着深刻理性背景的。王元骧认为“认识任何时候都是产生情感的基础”。

 

我们认为语文文本中的感性存在,正是作者理性的调动语词进行保护与珍视的结果,是理性与感性的统一,是“理性的磨砺,与感性的淬火”。正因为作者理性地珍视了灵感、直觉、无意识等,文本才有了一种真实的“在场”。“感性技术”只有在正确的文本观指导下,在教学中才不至于无视言语形式的存在。才会在操作中,把言语形式的理解与文本内容地感悟统一起来,才会理性地创造让学生感性地学习言语形式的机会。我们是否可以这么说,正确的文本观是御“剑”的一股“气”,是“感性技术”之花长盛不衰的重要“维鲜素”。

 

 “感性语文”读解观之弊

 

 考察时下“感性语文”理念指导下的语文课堂,我们发现教师在读解文本时有两种倾向。一是教师的读解敞开了多元读解的滥觞之门,陷入了相对主义的泥潭。学生不论怎么读解,教师都鼓励的现象屡见不鲜;二是一意觅寻作者原意,使尽招数让学生“感同身受” “披文入情”,追求“言如已出”“意如心生”,过分地追求入情入境,(这类老师装备的是仰视作者的“解码器” )钱正权老师说,体会得太深,如果又跳不出来,也未必是好事,但鲜有人接纳这一金玉良言。这也正如利科尔所认为:理解不是要将自己回置于原初的语境中,挖掘文本背后的意义。

 

  “感性技术”支撑下的语文课堂需要怎样读解文本?我们来看窦桂梅老师的一个教学例子。她执教的《秋天的怀念》在文本的阐释上是丰满的、多元的,是确定与不确定的统一、她紧紧扣住“好好活”,并以此为支点,把文本的理解建立在作者的生活背景中,亲自访问石铁生尊重作者的创作意图。又从文本出发,联系上下文深入理解“扑”“忍”等语句,链接与《秋天的怀念》有互文关系的《合欢树》等,推动文本的解读。多次抓住文本的空白,让学生与文本做着自由的游戏中参与意义的建构。特别值得我们学习的是,窦老师对文本的延伸意义的阐释:由文本中我要好好活,我们兄妹俩要好好活,延伸到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好好活。正因为她有了正确的文本解读,创设的情境,引导学生体验、感悟煸情等“感性技术”,成了文本视域与学生视域融合的手段,而不是单一追求作者原意的帮凶,也不是学生读解滥觞的借口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文本读解走多远,语文课堂就可以走多远。

 

综合许多老师的成功案例,我们是否可以悟到这样一个结论:教师从文本出发,尽量尊重作家创作意图,调动学生积极参与文本意义的建构,兼顾文本审美和思想教育价值,确实是读解课文的有效方法。只有正确的读解了文本,“感性技术”才会在课堂上如虎添翼,如鱼得水。

 

 

 

“感性技术”的理性实质

 

“语文是感性的”这一理念,激起了语文教学反理性浪潮。提倡“感性语文”的许多教师,以为“感性技术”超然理性之外。但是只要我们认真地思考,我们就不难发现,“感性技术”具有理性的特征。认清“感性技术”自身的理性特征,对教师正确地运用这些技术是有益的。

 

理性地珍视文本

 

乍一看,“感性技术”不食理性烟火,其实只要我们作一番审视,就能发现:教师有意识的为“感性技术”穿上了感性的外衣,在教学中这些技术比较好地保护、珍视了文本的感性存在。因此我们认为,教师理性地珍视文本的感性存在,是“感性技术”潜在的主要特征。特级教师王崧舟在执教《长相思》一词时,让词理智地活在诵读中,流淌在诵读中。他先后安排了四次不同类型的想象──读词后谈印象是一种再造想象;听诵读看画面是一种表现想象;听音乐写故园是一种创造想象;多维度问作者是一种角色想象。在其它“感性技术”的支持下,王老师理性地呵护了词的整体性和生命性,保护、珍视了文本的感性存在,显露了他的语文教学的才情。正是这份才情,赢得了语文的芳心,赢得同行的尊重。

 

感性与理性交融

 

让我们再来欣赏王崧舟老师在执教《长相思》一词时的一个细节。

 

师:好了,王老师提两个问题,看看你对这词大概的意思掌握了多少。

 

师:第一个问题听清楚:作者的“身”,身体的“身”,身躯的“身”,作者的身在哪里?身在何方?孩子你说。
  生:作者的身在山海关外。
  师:请站着(没让这个学生坐下),山海关外。谁还有不同的继续说?身在哪?来,请你说。
  生:作者的身在前往山海关外的路上。
  师:路上,请站着。继续说,你说。
  生:作者的身在山海关。
  师:山海关,你站着。谁还有不同的理解,身在何方?来,你说。
  生:他的身在山海关那边。
  师:山海关那畔,那么“山一程”身在哪?还可能在哪?孩子你说。
  生:他的身可能在山上。
  师:那是怎样的山?
  生:是非常高。
  师:好,非常高的山上。在崇山峻岭上。那么“水一程”呢?他的身还可能在哪?
  生:他的身可能在船上。
  师:身可能在船上。是的,那么“夜升千帐灯”呢?他的身又可能在哪?
  生:他的身可能在营帐里面。
  师:营帐里面,请站着。孩子们,这里站着一,二,三,四,五,六,七位同学。作者的身在哪儿?七位同学就是作者的身经过的七个点,他经过了崇山峻岭,他经过了大河小川,他经过了山海关外,经过了军营的帐篷,他还经过了许许多多的地方,这就是作者的身在何方。一句话:“作者的身在征途上”。 

 

  王老师理性地提问,引领学生理性地表达自己的感性感悟。 站着的七个同学是纳兰性德身在何方的形象化,具体化,是教师精心预设而为学生留下的感性解诗的入口。从王老师的案例中,我们可以看出实施“感性技术”的过程,是理性与感性的交融过程

 

“感性技术”的突围方向

 

“感性技术”要突出重围,使语文课堂走出高原现象,获得更大的发展,我们认为在树立正确的文本观,读解观,认清“感性技术”自身特点等的同时,要做到以下几点。

 

动情与现实接轨

 

巴赫金说“思想”是作家刻画描绘的主要对象。《语文课程标准》显然认识到这一点,《语文课程标准》在三学段中提出:“在交流和讨论中,敢于提出自己的看法,作出自己的判断。”古人说:“尽信书不如无书”。我们认为在读有些文章时,要让学生在读中受到感动、激动、悲愤等平复之后,“用了‘玩’的心情,冷静地去对付作品。” 应让学生清醒地站在现实里对文本的情、人、事、景、作一番思考、尝试着批判地接受,而不仅是让学生与作者有同样的思想与情感,否则我们将把学生的脑子作为别人思想的跑马场。钱正权老师说,跳出来思考的越深,收获越大。(体验、感悟等,应是跳出来的前提)也只有这样,文本的人文精神才会化为学生的血肉,语文学习也才更有现实意义。正如著名翻译家傅雷先生曾说:“弹琴不能徒恃感觉、敏感。那些心理作用太容易变。从这两方面得来的,必须经过理性的整理、归纳,才能深深地化入自己的心灵,成为你个性的一部分,人格的一部分。”

 

窦桂梅老师执教的《秋天的怀念》,没让学生停留在感动、满足于震撼上。“窦老师校友家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?” 窦老师看似简单的这一句话,把学生引向真实的生活世界,使学生体会到:心里的残疾比肢体的残疾更可怕,我们作为一个正常人是多么幸福,要好好活!我们在面对困难时,要好好活……这是“准备式”的学习,毫无疑问是很有价值的。话说回来,追求与现实接轨并不排斥有的文章的教学停留在熏陶感染、感动的层面,应根据文本、学生、社会实际等情况而定。

 

内容与形式结合

 

歌德说“内容人人看得见,涵义只有有心人得之,形式对于大多数人是一秘密”。其实,文本的言语形式有着巨大的认识和审美价值。《语文课程标准》中提出:“在阅读中揣摩文章的表达顺序”,“初步领悟文章基本的表达方法”。王尚文教授说:“言语形式是言语的高级形式。”“语文教学可以从言语形式入手。”我们认为这正是当前语文教学的软肋,那种只重内容的感悟,轻言语形式的学习,使语文成了有残缺的“人”,使语文成了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“人”。

 

文本内容地感悟与言语形式的学习是完全可以统一的。我执教《忆铁人》一文时,是这样引导学生品味“哦?……咳!”这一句的,首先以朗读为手段,指导学生感悟铁人晃然醒悟之状及后悔之情。接着让学生补写出省略号里铁人的神态,心理活动,想到的画面等。然后将省略号换成学生写的内容让学生再读。最后让学生说说是写出美,还是省略号省略掉却在脑中浮现的美。从而感受到这么写更有真实感,更有想象的余地,是惜墨如金之笔。学生从中积累了感性运用语言文字的经验,增进了对祖国语言文字的感情。

 

语像与情意俱得

 

有专家说,语文教学要重视言语视像,认为言语视像地获得比文本语意的获得更有意义。我们不否认言语视像诸如润物细无声等巨大作用,然而,对文本的感悟只停留在视像上,学生的体验是肤浅的。从感性得来的东西必需在理性的炉中整理、归纳,才会化入心灵,融入骨髓。其实追求言语视像与情意俱得也是完全可以统一的,只是有时重于语意,而有时重于语像,有时与情意俱得。比如我在教学《庐山云雾》天池云海这一段时,先让学生谈一谈读了这一段的感受,让学生扣住自己有感悟的词句理解云海的壮观,(当然不是死扣)接着教师配乐范读、为学生配乐读,使学生仿佛来到天池与作者一起欢呼、一起惊叹、一起赞美……

 

总之,“感性技术”和支持它的理念,要清醒地认识自我,扬已之长,弃已之短。悦纳其他先进理念,把根扎在教育心理学、语言心理学和文学知识等沃土中,才能为语文课堂再换新颜,再立新功。

 

主要参考书目:

 

《语文课文读解理论与方法》—蒋成瑀著—杭州大学出版社,1996年3月。

 

《文论的现代性与文学理性》──徐亮等著—浙江大学出版社,2005年8月。

 

《王崧舟教学思想与经典课堂》—王崧舟著—山西教育出版社,2005年7月。